踏莎行 

宋代 · 晏殊

细草愁烟,幽花怯露。
凭阑总是销魂处。
日高深院静无人,时时海燕双飞去。
带缓罗衣,香残蕙炷。
天长不禁迢迢路。
垂杨只解惹春风,何曾系得行人住。

译文

细草愁烟,幽花怯露。凭阑总是销魂处。日高深院静无人,时时海燕双飞去。
纤细的小草在风中飘动好像一缕缕轻烟惹人发愁,独自开放的花朵害怕露珠的打扰,倚在栏杆上总会想起一些让人难忘的往事。太阳高高的照在院子里,院子却静静地没有一个人居住,只看到时不时的有一些海燕双双飞来飞去。

带缓罗衣,香残蕙炷。天长不禁迢迢路。垂杨只解惹春风,何曾系得行人住。
轻轻缓一下罗衣上的锦带,香气还残留在用蕙点燃的火炷上,那条路是不是跟天一样的长。垂下的杨柳只能够惹得住春风眷顾罢了,什么时候才能留得下一些行人在这里稍停片刻呢!

注释

细草愁烟,幽花怯(qiè)露。
凭阑总是销魂处。
日高深院静无人,时时海燕双飞去。
怯:来描写花晨露中的感受。

带缓罗衣,香残蕙炷(zhù)
天长不禁迢(tiáo)迢路。
垂杨只解惹春风,何曾系得行人住。
缓:缓带,古代一种衣服。
蕙:香草。
炷:燃烧。
解:古同“懈”,松弛,懈怠。

赏析

细草愁烟,幽花怯露。
凭阑总是销魂处。
日高深院静无人,时时海燕双飞去。
带缓罗衣,香残蕙炷。
天长不禁迢迢路。
垂杨只解惹春风,何曾系得行人住。

此词以凄婉温润的笔调,抒发伤春情怀的同时,流露出对时光年华流逝的深切慨叹和惋惜,深微幽隐。

起笔“细草愁烟,幽花怯露”,写的是:小草上的烟霭迷蒙,花蕊上的露珠微颤。
这两句表面看来都是写外的景象,但内含的却是极锐敏的感受。
“愁”字和“怯”二字,表现了作者极细腻的情思,且与细密的对偶形式完美地结合为一体。
那细草烟霭之中仿佛是一种忧愁的神态,那幽花露水之中仿佛有一种战惊的感觉。
用“愁”来表达烟霭中的感受,用“怯”来描写花晨露中的感受,表面上说的是花和草的心情,实际上是通过草与花的人格化,来表明人的心情。

“凭栏总是销魂处”,收束前两个四字短句,“细草愁烟,幽花怯露”正是愁人靠栏干上所见到的景物。
词人只因草上的丝丝烟霭,花上的点点露珠,就“消魂”,足见他情意之幽微深婉。
“日高深院静无人,时时海燕双飞去”为上片结拍。
前面由写景转而写人,这两句则是以环境的衬托,进一步写人。
“静无人”是别无他人,唯有一个凭栏消魂的词人。
“日高深院”之静,衬托着人的寂寥。
“海燕双飞”反衬出人的孤独。
“时时海燕双飞去”意为:海燕是双双飞去了,却给孤独的人留下了一缕绵绵无尽的情思。

过片“带缓罗衣,香残蕙炷”,由上片的室外转向室内,仍写人。
这里的“带缓罗衣”,以衣服宽大写人的消瘦,暗示着离别之苦。
“香残蕙炷”之“蕙”是蕙香,一种以蕙草为香料制成的熏香,古代女子室内常用。
“残”即一段段烧残。
“香残蕙炷”写室内点的蕙香,一段段烧成残灰,又暗示着室内之人心绪的黯淡。
以香炉里烧成一段一段的篆字形熏香的残灰,比拟自己内心千回百转的愁肠已然断尽,比拟自己情绪的冷落哀伤,也是古诗词中常用的意象。
但作者这里只是客观地写出“带缓罗衣,香残蕙炷”,更见其含蓄。
唯其不直说出来,才不会受个别情事的局限,才能给人无限深远的想象与联想。

接着“天长不禁迢迢路”一句为上二句作结,两个对偶的双式短句紧接一个长句,严密而完整。
“不禁”是不能阻拦。
“天长”与“迢迢路”,结合得很好,天长路远,这是无论如何也难以阻拦的。
“不禁”二字,传达出一种凡事都无法挽回的哀伤,紧接“带缓罗衣”的思念与“香残蕙炷”的销磨之后,更增加了对于已失落者的无可奈何。
结句“垂杨只能惹春风,何曾系得行人住”以感叹的口吻出之:杨柳柔条随风摆动,婀娜多姿,这多情、缠绵的垂柳,不过是那里牵惹春风罢了,它哪一根柔条能把那要走的人留住?哪一根柔条又能把那消逝的美好往事挽回?这两句中寄托有极深远的一片怀思怅惘之情,象征着对整个人生的的深刻感悟。

作者介绍

晏殊 晏殊(991-1055)字同叔,北宋政治家、文学家。抚州临川(今属江西)人。七岁能文,十四岁以神童召试,赐同进士出身。在真、仁两朝从秘书省正字到知制诰,礼部、刑部、工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兼枢密使。谥元献。平生爱荐举贤才,范仲淹、韩琦、欧阳修等名臣皆出其门下。他一生富贵优游,所作多吟成于舞榭歌台、花前月下,而笔调闲婉,理致深蕴,音律谐适,词语雅丽,为当时词坛耆宿,在北宋文坛上享有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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