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 · 李白
小小生金屋,盈盈在紫微。
自幼入宫,生长于金屋之中,长大之后,轻盈的舞姿便经常在宫殿中皇帝面前表演。
山花插宝髻,石竹绣罗衣。
头上佩戴鲜艳的山花,身穿绣着石竹花图案的罗衣。
每出深宫里,常随步辇归。
经常出入深宫大殿之中,常常侍从于皇帝的步牵之后。
只愁歌舞散,化作彩云飞。
只怕有朝一日,歌舞一散.自己便像天上的彩云一样,随风而去,再也见不到皇帝的面了。
柳色黄金嫩,梨花白雪香。
春日杨柳的嫩芽,色泽像黄金,雪白匡梨花,散发着芳香。
玉楼巢翡翠,金殿锁鸳鸯。
宫中的玉楼珠殿之上,有翡翠鸟在结巢,殿前的池水中置养着成到的鸳鸯。
选妓随雕辇,征歌出洞房。
于是皇上从后宫中选能歌善舞的宫人,随辇游乐。
宫中谁第一,飞燕在昭阳。
能职善舞者,在宫中谁可推为第一呢?当然非居住于昭阳殿的赵飞燕而莫属了。
卢橘为秦树,蒲桃出汉宫。
苑林中长着卢橘,宫廷中种着葡萄。
烟花宜落日,丝管醉春风。
在落日烟花之下,丝管齐鸣,春风骀荡。
笛奏龙吟水,箫鸣凤下空。
羌笛之声如龙吟出水,箫管之声如凤鸣下空。
君王多乐事,还与万方同。
莫说君王多游乐之事,如今天下太平,天子正与万民同乐呢!
玉树春归日,金宫乐事多。
玉树影斜,日暮下朝之时,宫中多有乐事。
后庭朝未入,轻辇夜相过。
由于君王白天忙于政务,至夜晚才乘着轻辇来到后宫。
笑出花间语,娇来竹下歌。
殡妃们在花间恶意谈笑,在明烛下娇声唱歌。
莫教明月去,留著醉嫦娥。
在月光下尽情地唱吧,跳吧,莫要叫明月归去,我们还要请月宫中的嫦娥一起来欢歌醉舞呢!
绣户香风暖,纱窗曙色新。
宫殿内香风和暖依旧,纱窗外已现出黎明的曙光。
宫花争笑日,池草暗生春。
宫中的花朵竞相对朝日开放,池塘中已暗暗地长出了春草。
绿树闻歌鸟,青楼见舞人。
绿树间的小鸟开始歌唱,宫殿中舞女的身影在晨光中逐渐清晰。
昭阳桃李月,罗绮自相亲。
昭阳殿前桃李相间,明月渐斜,虽天色已明,但宫中的美人狂欢了一夜,兴犹未尽,仍在追逐嬉戏。
今日明光里,还须结伴游。
今日在明光宫中,还要结伴相游。
春风开紫殿,天乐下朱楼。
春风吹开了紫殿大门,一阵天乐吹下了珠楼。
艳舞全知巧,娇歌半欲羞。
舞女们的舞蹈跳得惟妙绝伦,歌女们的歌声娇里娇气。
更怜花月夜,宫女笑藏钩。
更令人开心的是在花香月明之夜。宫女们在玩藏钩的游戏,好一幅春官游乐图!
寒雪梅中尽,春风柳上归。
傲雪的寒梅已尽,春风染绿了杨柳。
宫莺娇欲醉,檐燕语还飞。
宫莺唱着醉人的歌,檐前的燕子呢喃着比翼双飞。
迟日明歌席,新花艳舞衣。
春日迟迟照着歌舞酒筵,春花灿烂映看漂亮的舞衣。
晚来移彩仗,行乐泥光辉。
傍晚时斜辉照着皇帝出游的彩仗,光彩一片,好不气派!
水绿南薰殿,花红北阙楼。
龙池之水映绿了南薰殿,北阙楼在一片红花中显现。
莺歌闻太液,凤吹绕瀛洲。
从太液池上传来阵阵莺鸣似的歌声,笙箫之音绕着池上的蓬莱山打转。
素女鸣珠佩,天人弄彩球。
一阵仙女玉佩的碰击的叮咚响声传来,原来是宫人们在玩着扣彩毯为游戏。
今朝风日好,宜入未央游。
今日天气真好,正是宫中行乐的好日子。
海客乘天风,将船远行役。
海客乘着海船汤帆乘风,到远处经商。
譬如云中鸟,一去无踪迹。
就像飞入云中的鸟儿一样,一去就没有影迹了。
大雅久不作,吾衰竟谁陈?
大雅那样具有规讽意义的诗歌不见已久,如今我也已衰老,此意向谁陈说呢?
王风委蔓草,战国多荆榛。
想当初,春秋战国的年代,斯文扫地,文明弃于荆榛与蔓草之中。
龙虎相啖食,兵戈逮狂秦。
诸侯互相吞并,直到强秦统一六国之时,龙争虎斗,血雨腥风。
正声何微茫,哀怨起骚人。
雅正之声微弱,只有屈原行吟洞庭湖边,形影憔悴,悲愤欲焚。
扬马激颓波,开流荡无垠。
汉朝的扬雄与司马相如虽然文章中兴,开荡诗文的源流。
废兴虽万变,宪章亦已沦。
然而政治体制已然改变,政风已经沦落,难有好的诗风。
自从建安来,绮丽不足珍。
特别是汉末建安时代以来,诗歌已经走上了绮丽浮华的套路,不足为珍贵了。
圣代复元古,垂衣贵清真。
如今圣上要恢复圣古时期尧舜所提倡的清净无为而治,真是天下之大幸福啊。
群才属休明,乘运共跃鳞。
众多才华之士人现在遇到了清明的君主,正是风云际会,大展宏图之时。
文质相炳焕,众星罗秋旻。
他们正直的品格与粲然的才华交相辉映,就像天上的星星烁烁闪亮。
我志在删述,垂辉映千春。
我的志向就是要如孔子一样,用春秋笔法,除邪扶正,让正义辉映千秋。
希圣如有立,绝笔于获麟。
希望能像前代圣贤一样完成这一使命,不到获麟那样不合适的时候决不停笔。
小小生金屋,盈盈在紫微。
小小:少小时。
金屋:用汉武帝陈皇后事。
山花插宝髻(jì),石竹绣罗衣。
石竹:花草名。
每出深宫里,常随步辇(niǎn)归。
出:一作“上”。
步辇:皇帝和皇后所乘的代步工具,为人所抬,类似轿子。
只愁歌舞散,化作彩云飞。
散:一作“罢”。
柳色黄金嫩(nèn),梨花白雪香。
玉楼巢(cháo)翡(fěi)翠,金殿锁鸳(yuān)鸯(yāng)。
玉楼:华美之楼。
巢:一作“关”,又作“藏”。
翡翠:翠鸟名,形似燕。
赤而雄曰翡,青而雌曰翠。
金:一作“珠”。
选妓随雕辇(niǎn),征歌出洞房。
妓:同伎。
此指歌女、舞女。
雕辇:有雕饰采画的辇车。
雕:一作“朝”。
宫中谁第一,飞燕在昭阳。
卢橘为秦树,蒲(pú)桃出汉宫。
蒲桃:即葡萄,原产西域西汉时引种长安。
烟花宜落日,丝管醉春风。
笛奏龙吟水,箫鸣凤下空。
君王多乐事,还与万方同。
还与万方同:一作“何必向回中”。
玉树春归日,金宫乐事多。
玉树春归日:一作“玉殿春归好”
后庭朝未入,轻辇夜相过。
笑出花间语,娇来竹下歌。
竹:一作“烛”。
莫教明月去,留著醉嫦娥。
绣户香风暖,纱窗曙(shǔ)色新。
宫花争笑日,池草暗生春。
绿树闻歌鸟,青楼见舞人。
青楼:古时指女子所居之楼。
曹植《美女篇》:“青楼临大路,高门结重关。
”
昭阳桃李月,罗绮(qǐ)自相亲。
自:一作“坐”。
罗绮:本指罗衣,此代指穿罗绮之美女。
今日明光里,还须结伴游。
明光:汉宫名。
此代指唐代宫殿。
春风开紫殿,天乐下朱楼。
艳舞全知巧,娇歌半欲羞(xiū)。
更怜花月夜,宫女笑藏钩。
藏钩:古代的一种游戏。
手握东西让别人猜,猜中者即胜。
寒雪梅中尽,春风柳上归。
宫莺娇欲醉,檐燕语还飞。
迟日明歌席,新花艳舞衣。
迟日:春日白昼渐长,故曰迟日。
《诗经·国风·豳风·七月》:春日迟迟。
毛传:“迟迟,舒缓也。
”
晚来移彩仗,行乐泥光辉。
彩仗:宫中的彩旗仪仗。
水绿南薰(xūn)殿,花红北阙(què)楼。
南薰殿:唐兴庆宫之宫殿名。
莺歌闻太液,凤吹绕瀛洲。
莺歌:歌如莺鸣。
太液:唐大明宫内有太液池,池中有蓬莱山。
素女鸣珠佩,天人弄彩球。
今朝风日好,宜入未央游。
海客乘天风,将船远行役。
乐:一作“行”。
估客乐,乐府“清商曲辞”西曲歌调名,清商曲旧题。
海客:海上旅客。
此指估客,乘海船出外经商的商人。
将船:驾船。
行役:旧指因服兵役、劳役或公务而出外跋涉,后泛称行旅,出行。
此指远道经商,外出做生意。
譬(pì)如云中鸟,一去无踪迹。
譬如:好像。
大雅久不作,吾衰竟谁陈?
大雅:《诗经》之一部分。
此代指《诗经》。
作:兴。
王风委蔓(màn)草,战国多荆榛(zhēn)。
王风:《诗经·王风》,此亦代指《诗经》。
委蔓草:埋没无闻。
此与上句“久不作”意同。
多荆榛:形容形势混乱。
龙虎相啖(dàn)食,兵戈逮狂秦。
龙虎:指战国群雄。
啖食:吞食,此指吞并。
兵戈:战争。
逮:直到。
正声何微茫,哀怨起骚人。
正声:雅正的诗风。
骚人:指屈原。
扬马激颓(tuí)波,开流荡无垠。
扬马:指汉代文学家扬雄、司马相如。
废兴虽万变,宪(xiàn)章亦已沦。
宪章:本指典章制度,此指诗歌创作的法度、规范。
沦:消亡。
自从建安来,绮(qǐ)丽不足珍。
建安:东汉末献帝的年号(196~219),当时文坛作家有三曹、七子等。
绮丽:词采华美。
圣代复元古,垂衣贵清真。
圣代:此指唐代。
元古:上古,远古。
垂衣:意谓无为而治。
清真:朴素自然,与绮丽相对。
群才属休明,乘运共跃鳞(lín)。
“群才”句:文人们正逢休明盛世。
属:适逢。
跃鳞:比喻施展才能。
文质相炳(bǐng)焕,众星罗秋旻(mín)。
“文质”句:意谓词采与内容相得益彰。
秋旻:秋天的天空。
我志在删述,垂辉映千春。
删述:《尚书序》:“先君孔子……删《诗》为三百篇,约史记而修《春秋》,赞《易》道以黜《八索》,述职方以除《九丘》。
”
希圣如有立,绝笔于获麟。
希圣:希望达到圣人的境界。
小小生金屋,盈盈在紫微。
山花插宝髻,石竹绣罗衣。
每出深宫里,常随步辇归。
只愁歌舞散,化作彩云飞。
柳色黄金嫩,梨花白雪香。
玉楼巢翡翠,金殿锁鸳鸯。
选妓随雕辇,征歌出洞房。
宫中谁第一,飞燕在昭阳。
卢橘为秦树,蒲桃出汉宫。
烟花宜落日,丝管醉春风。
笛奏龙吟水,箫鸣凤下空。
君王多乐事,还与万方同。
玉树春归日,金宫乐事多。
后庭朝未入,轻辇夜相过。
笑出花间语,娇来竹下歌。
莫教明月去,留著醉嫦娥。
绣户香风暖,纱窗曙色新。
宫花争笑日,池草暗生春。
绿树闻歌鸟,青楼见舞人。
昭阳桃李月,罗绮自相亲。
今日明光里,还须结伴游。
春风开紫殿,天乐下朱楼。
艳舞全知巧,娇歌半欲羞。
更怜花月夜,宫女笑藏钩。
寒雪梅中尽,春风柳上归。
宫莺娇欲醉,檐燕语还飞。
迟日明歌席,新花艳舞衣。
晚来移彩仗,行乐泥光辉。
水绿南薰殿,花红北阙楼。
莺歌闻太液,凤吹绕瀛洲。
素女鸣珠佩,天人弄彩球。
今朝风日好,宜入未央游。
李白的《宫中行乐词》,今存八首,是李白奉诏为唐玄宗所作的“遵命”文字。
第一首写一位宫中歌妓的愁情。
这位歌妓,身居皇宫,歌舞帝前,生活奢侈。
但她并非嫔妃,不能受到皇帝的亲幸,歌舞一散,各自回家。
因而处境尴尬,心理失衡。
“愁”为全诗之眼。
首二句言居室华贵,且在皇宫。
三四句言服饰奇特,山花插鬓,石竹绣衣。
五六句言其身份,出入宫闱常随天子车驾。
末二点明诗旨,表现出歌妓欢愉后的内心孤寂。
这首五言律诗四联全都对偶。
第二首写歌妓中有人偶然被皇帝看中而极度受宠。
其得幸的原因和赵飞燕完全相同,故以赵飞燕比之。
前四句为比兴,以景物环境烘托宫女歌妓之美。
首二室外花木,暗示美人嫩、白、香。
三四殿内鸟雀,暗示善舞能言。
五六句写选妓征歌。
七八句写歌妓因能歌善舞而宠荣至极。
此首前三联对偶。
第三首写天子赏乐。
“君王多乐事”为全诗之纲。
首二句似写风景,细品却是说龙恩抚远,万方朝贡。
三四句言风光宜人,音乐醉人。
五六句言音乐之美妙,笛声如龙鸣水中,箫声如凤鸣,遂使凤凰纷纷从空中飞下。
箫声之妙,如同箫史。
末二句似称颂君王与民同乐,实际暗含讽喻,且与首二句呼应。
第四首写帝与妃子嬉戏玩乐。
“金宫乐事多”为全诗中心句。
首句言宫中美景,且点明时令值春,以此陪衬。
三四句言帝夜间无事,宫中路过。
五六句写妃子花间游憩,帝过而笑,奔出花间;娇态可掬,为帝而歌。
末二句言帝与妃子意兴不尽,愿明月迟度。
。
此二句字面意思是留住明月,好让月中嫦娥玩乐醉酒,实则让时光慢行,好多玩乐。
第五首写在春光明媚的宫殿,帝与妃子相信相爱。
“罗绮自相亲”是全诗中心句。
首二句写宫廷门户,曙光初照,风香日暖。
风香实为花香。
三四句写阳光照耀,百花争艳,池草碧绿。
“争”、“暗”是诗眼。
争,见花之鲜艳繁多,暗,示草长疾速,为人不觉。
五六句写鸟歌人舞,自然景象与人类活动相媲美。
“昭阳”句总括以上六句,为下句作陪衬。
“罗绮”句为全诗主旨。
综上,全诗八句,前六句全是写景,第七句总括前六句,修饰限制帝妃活动的时令环境。
前七句都是为最后一句作陪衬的,但分两层。
第六首写宫女结伴游玩。
“结伴游”为全诗之纲。
“光明里”点明处所。
中四句写宫中歌舞奏乐。
乐为天乐,见其美妙;舞为艳舞,见其服丽;巧则舞姿娴熟;歌为娇歌,见其情态;半羞则娇态毕现。
末二句写时至夜晚,宫女们趁月光、玩藏钩之戏。
“花月夜”,一则点明游乐至夜,二则点明游乐环境之美。
着一“笑”字,热闹场面跃然报纸上。
“笑藏钩”与“结伴游”遥相呼应。
第七首写宫中行乐。
“行乐好光辉”为全诗中心句。
诗分两段。
前四句写景,为主体部分作了很好的渲染。
首二句写冬尽春来,梅落柳黄,为花木之景。
“尽”“归”是诗眼。
“尽”是说梅花整个落完;“归”使柳人格化。
归在这里是使动用法,即春风使柳归来。
三四句写莺歌燕栖。
为鸟雀之景。
“娇欲醉”、“语不飞”俱用拟人,极其生动。
后四句写歌舞行乐。
是全诗主体部分。
五六句写日照歌席,花映舞衣,不胜光辉艳丽。
第七句写时至夜晚,彩仗逶迤,宛若游龙,气势恢宏。
第八句,“行乐”点明主体,“好光辉”盛赞行乐辉煌荣耀。
第八首仍写宫女游乐。
首二句写宫殿楼观水绕花簇。
“绿”、“红”是诗眼,突出了水与花的特征,使之色彩更为鲜明。
三四句乐声,以鸟鸣为喻,使读者易于体会。
五六句写宫女游乐,其中有声有色。
七八句言趁风日好,去游未央宫,拓展了游乐的地域范围。
唐玄宗的旨意,原是再清楚不过的,就是要李白粉饰宫中的乐事。
李白不能抗命,但遵命又违心。
作为天才诗人,他想出了绝招:始则托言”已醉“,继而请求”赐臣无畏“。
写的是”行乐“。
诗人却有所”畏“,这就透露了消息。
组诗中的景物:嫩柳梨花,春风澹荡,正是良辰美景;金屋、紫微,玉楼,金殿,不啻人间仙境;卢橘,葡萄,为果中珍品;盈盈,飞燕,乃人寰绝色;征之以歌舞,伴之以丝竹,正所谓天下良辰、美景、赏心、乐事,四者皆备。
于是盛唐天子醉了,满宫上下都醉了。
昏昏然,忘掉了国家黎民。
他们拼命享乐,纵欲无已,全不顾自己正躺在火山口上,更看不到他们一手豢养的野心家已开始磨刀。
而自称”已醉“的诗人,恰恰是这幅宫中行乐图中唯一的清醒者。
他在冷静地观察,严肃地思考。
他原有雄心壮志,远大理想。
奉诏入京,满以为可以大展宏图了,然而此时的唐玄宗已经不是励精图治的开元皇帝了。
此时天才卓绝的李白,也只能做一个文学弄臣而已。
如今偏要他作宫中行乐词,失望、痛苦,悲愤,啮噬着诗人的心。
幸亏他有一枝生花妙笔,皮里阳秋,微言讽喻,尽在花团锦簇中。
”小小生金屋,盈盈在紫微。
“”玉楼巢翡翠,金殿锁鸳鸯。
“蛾眉粉黛,遍于宫廷,唯独没有贤才。
”每出深宫里,常随步辇归。
“”选妓随雕辇,征歌出洞房。
“宫里宫外,步步皆随声色,无暇过问朝政。
内有高力士,外有李林甫,唐玄宗以为可以高枕无忧了。
他给自己的唯一任务,就是享乐。
要享乐,就要有女人,于是杨玉环应运而生。
这情景,令诗人想起汉成帝宠幸赵飞燕的历史教训。
”宫中谁第一,飞燕在昭阳。
“是讽刺,还是赞美,不辨自明。
可惜,这当头棒喝,并没有惊醒昏醉的唐明皇,他完全沉沦了。
行乐者已病入膏肓,天才诗人的苦心孤诣,毕竟敌不过绝代佳人的一颦一笑。
李白最终认识到自己的讽喻无力,愤然离开了长安。
李白的这组诗,写的是宫中行乐,种种豪华绮艳,曼丽风神,可谓应有尽有。
但诗人孤标独醒,傲骨铮铮,偏要在“遵命”的文字中,加几根刺,挫一挫行乐者的兴头。
他忧心如焚,透过这诸般“乐事”,看到的是行乐者的丑恶灵魂,想到的是荒淫误国的前车之鉴。
因此,盈盈,小小,罗绮,宝髻,翡翠,鸳鸯,玉楼,这美不胜收的一切,经李白的妙笔一点,便在读者心目中统统化为一片污秽。
只有诗人忧世济时的胸怀,出污泥而不染的美德,言浅而意深、意微而词显的高超技巧,永远为后人所景仰。
“海客乘天风,将船远行役”通过铺叙的手法来描绘出一幅商人随风漂流、驾船远行经商的远景。
此诗主要反映了人们纷纷从事商业活动和商业的发展情况,栩栩如生地描绘了唐朝商业贸易活跃、一些商人为追逐利润而远离家乡的景象,说明商人低贱的社会地位在唐朝正在起着微妙的变化。
“譬如云中鸟,一去无踪迹”运用比喻手法,烘托出商人行踪如云中之鸟,飘忽不定,一去不复返的感伤叹息。
此诗语言朴实平淡,极富韵味,篇幅虽短,却情意深长。
首二句写风高行远。
末二句用形象比喻行役之远。
通过借用“天”、“风”、“云”、“乘”、“去”等有巨大气势的事物和表现大起大落的动词,觥筹交错中,使得诗意具有飞扬跋扈、迅猛阔大的气势,易使读者产生激昂振奋的感觉。
此诗感慨商人远行,行踪如云中之鸟,飘忽不定,来去自由,寄寓了作者孤寂流落的身世之感,也着重突出商人反映唐代商业的发展以及唐人和六朝诗人对商贾的不同心态。
宋朝程颢曾把《论语》的文章比做玉,《孟子》的文章比做水晶,认为前者温润,而后者明锐。
一般说来,李白的诗偏于明锐而有锋芒的一路,但这首诗却气息温润,节奏和缓,真正做到了“大雅”的风度。
开首二句“大雅久不作,吾衰竟谁陈”,是全诗的纲领,第一句统摄“王风委蔓草”到“绮丽不足珍”,第二句统摄“圣代复元古”到最后“绝笔于获麟”。
这样开门见山,分写两扇,完全是堂堂正正的笔仗。
这两句虽则只有十个字,可是感慨无穷。
这里的“大雅”并不是指诗经中的《大雅》,而是泛指雅正之声。
雅声久矣不起,这是正面的意思,是一层。
然则谁能兴起呢?“当今之世,舍我其谁?”落出“吾”字,表出诗人的抱负,这是第二层。
可是诗人这时候,已非少壮,而是如孔子自叹一样“甚矣吾衰也,久矣吾不复梦见周公”,即使能施展抱负,也已来日无多了,这是第三层。
何况茫茫天壤,知我者谁?这一腔抱负,究竟向谁展示、呈献呢?这是第四层。
这四层转折,一层深一层,一唱三叹,感慨苍凉,而语气却又浑然闲雅,不露郁勃牢骚,确是五言古诗的正统风度。
首两句点明正意以后,第三句起,就抒写“大雅久不作”了。
春秋而后,以关雎麟趾王者之风为代表的诗三百篇已委弃于草莽之中,到了战国,蔓草更发展为遍地荆棘。
三家分晋,七雄争强,虎斗龙争直到狂秦。
四句一路顺叙下来,托出首句的“久”字,但如再顺叙下去,文气就未免平衍了,所以“正声何微茫”一句,用顿宕的问叹,转一口气。
“正声”即是“大雅”,“何微茫”即是“久不作”,一面回应上文,一面反跌下句的”哀怨起骚人”。
《诗经》本有“哀而不伤,怨而不怒”的说法,这里把屈原宋玉,归之于哀怨,言外之意,还是留正声于微茫一脉之中。
屈宋都是七雄中楚国的诗人,论时代在秦以前,这里逆插一句,作为补叙,文势不平。
于是再用顺叙谈到汉朝,“扬马激颓波,开流荡无垠”,说明扬雄、司马相如,继楚辞之后,在文风颓靡之中,激起中流,可是流弊所及,正如班固《汉书·艺文志·诗赋略》中所说:“竞为侈靡闳衍之辞,没其风喻之义”,和梁刘勰《文心雕龙·辨骚篇》所说“扬马沿波而得奇”一样,荡而不返,开出无边的末流。
诗人写到这里,不能象帐册一般一笔一笔开列下去了。
于是概括性地总束一下,“废兴虽万变,宪章亦已沦”,说明以后的变化虽多,但文章法度,总已沦丧。
尤其“自从建安来”,三曹七子之后,更是“绮丽不足珍”,这与《文心雕龙·明诗篇》所说:“晋世群才,稍入轻绮”,“采缛于正始,力柔于建安”,大意相近。
诗人反对绮丽侈靡,崇尚清真自然的文艺主张是显而易见的。
诗写到这里,自从春秋战国直到陈隋,去古不可谓不远,写足了“大雅久不作”句中的“久”字,于是掉转笔来,发挥“吾衰竟谁陈”了。
“圣代复元古,垂衣贵清真,群才属休明,乘运共跃鳞,文质相炳焕,众星罗秋旻”,这六句铺叙唐代的文运,诗人故弄狡狯,其实半是假话。
唐代是近体律绝诗新兴的时代,未尝有所谓“复元古”。
唐太宗以马上得天下,高宗、中、睿之间,历经武后、韦后之变,也不尝有所谓垂衣裳无为而治天下。
王、杨、卢、骆、沈、宋的诗,虽各有胜处,但用“清真”两字,也只是李白个人的说法,而不足以代表初盛唐的风格。
文才处休明之世,乘时运而飞跃,有如鲤鱼踊跃于龙门,繁星罗布于秋天。
这里写唐代的进士科,比较真实,但唐代主要以诗赋取士,文胜于质,也未尝有所谓“文质相炳焕”。
这些还是枝节的问题,如果唐朝统治者真能如李白这六句诗所写的那样,李白应该早就复兴“大雅”,重振“正声”,也不至于“吾衰竟谁陈”了。
这六句与“吾衰竟谁陈”之间的矛盾,说明了诗人这六句是故布疑局,故意地正反相形的。
所以下文从“众星”中跃出“吾”来,用孔子“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的话,申说自己已无创作之意,只有把“废兴万变”之中的那些作品,像孔子删诗一般,把它整理一下,去芜存菁罢了,这样庶几还可以“垂辉映千春”。
可是孔子毕竟不是仅仅删述而已,赞周易、删诗书、定礼乐之外,最后还是作了流传千载的《春秋》,直到哀公十四年猎获麒麟时才绝笔。
诗人的抱负,亦正是如此。
最后两句,从“吾衰竟谁陈”,“我志在删述”的较消沉的想法,又一跃而起,以“希圣如有立,绝笔于获麟”的斩截之辞,来反振全诗,表示愿意尽有生之年,努力在文学上有所建树。
诗人以开创一代诗风为己任,自比孔子,正说明他对自己期许很高。
这一“立”字又遥遥与起句的“作”字呼应,气足神完,于是乎“大雅”又“作”了。
由于这首诗的主意在复振大雅之声,所以诗人在写作时,其胸襟风度,也一味的大雅君子之风,不能骏发飘逸,也不能郁勃牢骚,完全用中锋正笔。
因此,即使在“吾衰竟谁陈”的慨叹之中,对当代有所不满,而只能以“圣代复元古”等六句正面颂扬之辞,来微露矛盾之意,这并非诗人故作违心之论,而是写这首诗的立场使然。
千古以来,对此诗都是顺口随便读过,未尝抉出其矛盾之处的用心所在,未免辜负了诗人当时以此诗冠全集卷首的苦心了。
全诗一韵到底,音节安雅中和。
最后两句,由于立意的坚决,音调也不自觉地紧急起来,“立”、“绝”、“笔”三个入声字,凑巧排列在一起,无意中声意相配,构成了斩钉截铁的压轴。